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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镆天禄

古代言情/穿越奇情

更新时间:2023-01-12 14:09:04

云阶月色,莽莽星河,回望百亿年久,浮槎来去,终是别离。 缘未消,分未尽,欢喜悲戚,又是一聚。 他曾将她放于心尖,奈何使命负肩,生来如是,便狠心使她裂肺撕心。 她非良人,却深含一颗碧血丹心; 她非绝色,却让他眼无二人,钟情一个。 她誓不与他相遇,但还是逃不出他的掌心。即便是世世相隔,相忘于尘,然,终究敌不过缘分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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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连载至第四十六章 启程下

第一章 初遇

  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原本静得出奇的庭院便又添上了一股肃杀之气。一轮圆月挂于垣墙之上,泻下的月光被沙沙作响的香椿树生生给摇成了碎珠。

  树下有一张石案,案上放着一坛酒和两支白玉酒杯。离案三两步的距离有张琴座和张刻着花边的石凳。一把小叶紫檀做成的古琴正在那琴座上,幽幽地散发着檀香。

  一位束发的少年着微紧的白衣端坐着,双手纤纤游走在琴弦间。少年的面上虽无甚表情,但举止间却透露着无限温情,连带着那眸中的一点微光都给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树对面的屋顶上,一袭墨绿的少年侧坐着,手持一只由通透少瑕的岫山玉制成的笛子,其如湖水一般碧绿。它的末端挂着一颗由红绳和白玉珠子编成的吊坠,尾部系着一条艳红流苏。其银丝框架内的红珠子便是那坠子的最显眼处,圆滑平整的珠面,在深夜里清晰可见的冒着红光。月光微照,珠旁便浮起零星的红光点衬着那红珠子。

  少年神情漠然,似平静的湖面,他将手中的玉笛放于唇边,和着琴声缓缓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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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入深秋,秦术心升入大学也已经有一个月,现在趁着小短假正赶在回家的途中。

  坐在大巴上的秦术心迎接着车窗外的冷风,想着可能是环境治理见效,使得今年的冬天终于正常地冷了一回。

  到站后,秦术心将捧着的一盒棒棒糖放进包里随后走下车梯。接触到地面后,在她刚想眯一下被冷风吹久变得有些涩酸的眼睛时,一道红光闪过,只一瞬,便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下。秦术心心想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疾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秦术心并没有到家,反而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一条微暗的小巷子。

  小巷子越往里头,光线就越暗,但秦术心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不断地往前走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在要到巷子尽头的时候,秦术心停下了脚步。她身体猛地一颤,恍回了神。她疑惑地向四周张望了下,最后在自己脚下发现了一颗发着微微红光的珠子。好奇心使然,她捡起了那珠子端详了一阵,直至发现珠子中央的一团黑气。霎那间,她眼前一黑,知觉全无。

  如鸣佩环的潭水声传入秦术心的耳里,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待眼界清晰,便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块石头上。她的正对面是一汪清潭,清潭的四周被葱郁的树木包围着,潭水的源头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高山上,顺着地势蜿蜒几道后又借着潭上参差不齐的石头一级一级地流入潭中。

  秦术心支起自己的身体,一脸疑惑地走到潭边想洗把脸。

  当她看见水中的倒影时,惊愕,慌张一时间全涌上心头——她在平静的湖面上看见了自己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面貌。

  她努力回想,凭着直觉猜想着这面容应是她十四岁时的。

  以湖为镜,她将周身照了一圈之后,情绪也渐渐缓和了过来,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心里竟还有几分窃喜。

  她转身欲往回走,却在迈出三两步后又倒退回去。

  “哦,忘了,我是要洗脸来着。”秦术心自语道。

  不远处的树梢上,身披玄衣的少年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着潭边的女子着装怪异,心有疑惑,但目光依旧冷冽。

  少年脚尖轻点,纵身落于地面,他缓缓走到秦术心身后,刚想开口,不料原本蹲着洗脸的秦术心正好起身要往回走。于是乎,两人便撞到了一起。

  “哎呦。”

  秦术心后退了几步,用掌心肉揉着额头,心里想着“什么鬼,哪来的铜墙铁壁!”表面上却是一副礼貌模样。

  “抱歉。”

  她匆匆一瞥,一声道歉后随即转身欲走。直觉告诉她,这人,看不得,惹不起。

  玄衣少年似乎不愿就此作罢,单手将一把未出鞘的剑直抵秦术心的脖颈。

  “你到底是何人?”少年开口道,音色虽是醉人,但其中透露出来的冰冷却让人战栗。

  秦术心先是吓得僵直了身体,缓回来后想想,不禁怒由心生,语气不太友好的回道:“我无意来此,若是扰到你清静,那我向你赔个不是。请你把剑收一收,我一个普通人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快速地收回了剑。

  秦术心的匆匆一瞥正好与少年目光交集,少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心脏猛烈地震颤了几下。

  他从未如此过。

  少年似乎还有话要说,想了想后又便作罢。

  秦术心看着少年收回了剑,视线也才从长剑中移开。而后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的还是现代的服装,红色的宽松毛衣配着镶着金线的黑色长裙,脚上穿着一双中款马丁靴,整个着装与对面少年格格不入,难怪被人怀疑。也因此,她对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些猜想。

  少年也不知自己怎的,若是平常,再奇异的事只要无关乎自己,便只是匆匆两眼而过。而今这女子除了一身行头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可自己就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虽然这想法不太强烈,但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毕竟两人没什么交集,少年什么也没说转身欲走,却被秦术心抓住了他飘起的衣袂。

  “唉,等等,方便带我出林子吗?”秦术心垂眼,犹豫再三后说道。

  少年侧身看着自己的衣袂,良久未答。

  秦术心说完后就急忙收回了手,见他不回话,她有些尴尬的顾自说道:

  “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秦术心随后迈步径直前走,在经离少年一肘之距时,她感到脖子一紧,原是少年将她的衣领向后拽了一下。

  眼见要跌向少年,秦术心双脚前后叉开,支着身体及时刹住。

  少年将手松开,秦术心因而得以转过身,在她刚想开口骂时,耳畔便传来另外一种人声。

  “洕深”

  秦术心闻声抬首向后望去,便见一位身着白衣并添有蓝边的少年缓缓行来。

  白衣少年看见谷洕深身前的女子,先是一顿,而后对着她轻轻一笑。

  这一笑,似穿梭了百亿年,竟让她有些心痛,更让她有些怀念。她像中魔了一般,这一眼望去,愣是移不开目光。

  “何事?”谷洕深的声音将秦术心从莫名的情感中拉出,但她的眼睛依旧盯着白衣少年,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令父有事相商,托我寻你回去。”江竹回应道。

  秦术心清楚的感受到身后的气压直线降低。

  “这个,你看着办吧。”

  谷洕深说着,将秦术心向前一推,没多久,人便不见了踪影。他有些不快,秦术心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江竹。

  秦术心几番踉跄跌向江竹,江竹也顺势一把接住秦术心。

  秦术心深吸了一口气后闭口,默不作声,心里早已经把那人骂了千百遍。片刻后,她脱开江竹的怀抱,或许是因为紧张,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声。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偏头看向江竹。

  “姑娘,小生脸上可有污秽?”

  “没有没有,刚才多谢了。”

  “无妨,姑娘可是想出了这林子?”

  秦术心像只哈巴狗讨食一样,点了好几下头,回道:

  “嗯。”

  “那且随我来。”江竹的声音似春风化雨,眉目间蕴含着无限温情。秦术心这才惊觉此人仪表不俗,碾压红尘,心头不禁又是一阵征忡。

  “等等。”秦术心小跑到原先昏睡时靠着的石头旁,拎起放在地上的白色绣花布包侧挂于肩后又快速回到江竹身边。

  “走吧。”

  “嗯。”

  此时已是深秋,凉风习习,吹的枝条不断震颤,间或有叶子从枝头上脱离,在空中飘舞几段后便回归大地,为来年春天添上一点新绿。

  当头的日光淡淡的,显得有些清冷,尤其是当传过几声破空的鸟鸣时。

  秦术心抬眼望了望跟前的白衣少年,少年修五尺多,约莫高出自己一个头和脖子。

  习武之人感官是十分发达的,江竹任身后女子打量且并未转头。不知为何,他认识身后女子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仅交谈几句就恍然觉得那是他多年未见的故人,就已了然她那不似待字闺中的女子的羞涩,也能感受到她所带着的自卑和随遇而安的避世之态。

  秦术心本就不善与人交谈,但对于眼前的人她的畅谈念头竟十分的强烈,由于性格原因,她总是被动的对话,不过一但交谈上,她便开始滔滔不绝,因此两人的交谈总是热一阵,冷一阵,不过这对于秦术心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脚下的泥土微软,但不至于被踩出较明显的鞋印来。秦术心看着脚底几根踩烂了的青草,极小声地叹了口气,小到自己都以为是幻听,可这偏偏就入了江竹的耳里。

  “姑娘为何叹气。”

  “没有!”

  “可我方才听见了。”江竹转过身,语气有些委屈地说道。

  “那也许是你幻听了。”秦术心先是被转过来的江竹吓了一下,而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瞎编道。再后回想着此番对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如此偏偏之人竟然有这么……嗯——可爱的一面。

  她莫名感觉到,好似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温文儒雅,端庄不可亵玩,可独独在自己面前,无关大雅,一反常态。

  秦术心嘴巴张动了下,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发声,江竹似明白了什么,温声问道:

  “姑娘可有话要说?”

  秦术心再次昂首,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知为何,总觉得公子好生亲切,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与公子相识一般。”

  江竹看着秦术心有些不自然的样子,笑了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在下也有所感,或许是上世修来的缘让我们得以在此相遇吧。”

  秦术心在听完江竹的话后,激动的心也平静了些。她轻勾了下唇角,心想,也许真的存在前世今生呢。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对吗?”

  “嗯”

  秦术心很高兴,她四下张望,在江竹疑惑之际找来了一根棍子。借着土地的柔软在其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她看了看,即便已经非常努力在写好看,但依旧平庸无奇,规整也只是沾边而已。她心想:这一定是在地上写的原因。

  “这是我的名字,刚才聊天都忘了。”秦术心看着江竹,傻笑了两下。

  “秦姑娘?”

  “叫我术心便可。”

  “术心”

  秦术心开心的欸了声便把棍子交给了江竹,江竹接过,笔格遒劲地在泥地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术心以后也唤我江竹便好。”

  “嗯。”秦术心看着江竹写下的那两个字,感慨系之。其字棱角分明,立挺中规,既含君子之风,又显磅礴之气。不得不说,江竹的字是她见过的最喜欢的一款。

  “江竹,你写的字,真好看。”

  江竹没有接话,他看着出神的秦术心,心头好像有块地方柔软了下来。他不由得摸了摸秦术心的头。

  “嗯?!”秦术心张皇失措了下,抬头望向江竹。江竹快速收回了手,随即说道:

  “走过前面的林荫小道,便可出了这林子。”

  “好,那我们走吧。”

  秦术心刚迈开几步便被江竹拉了回来。

  “怎么了?”

  “若是着这一身出去恐怕不太妥当。”

  “那怎么办!”秦术心这才反应过来,这要是穿出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竹没回答,只见他解开他身上的薄薄的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最后还不忘在自己的颈间打上一个蝴蝶结。他向后走了几步,观量了下秦术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裹紧点,就不成问题了。”

  一阵冷风吹过,携着几片落叶,玩弄地勾起秦术心的发丝,毕竟是在深秋,因此还是会吹得人忍不住去发抖,但此刻的秦术心却备觉暖意,多久了,这种家人间的体贴、关心有多久没切身感受到了。她怎么也没想过,她所渴望的温暖竟来自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江竹行云流水地为自己披上披风,心想自己到底是走了怎样的运气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她是个固执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那这件事就会扎根在她心里。所以当她见江竹的第一眼便认定,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交上朋友,她相信投缘的两个人,时间会修筑起巨塔云楼。

  秦术心轻轻的抓着披风一角,像握着珍宝一般,嘴角不自知地轻轻一钩。

  “谢……谢谢,不过这披风怕是会脏掉。”秦术心看着快要着地的披风略有担忧地说道。

  “无妨,你穿着便是。待出了这林子,我再带你去找身合适的衣服。”

  “那就有劳了。”秦术心会意,笑道。紧接着她又有意无意的问了句:

  “你是不是对陌生人都那么好的。”

  “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江竹微莞。

  秦术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感动,最后她低声重复道:

  “嗯,我们是朋友。”

  两人并列走着,一路上也聊了许多,秦术心与之交谈也越来越顺畅。无端掉落的种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发芽,盘错的根须无需理清,两两交叠中显现紧密;无章的缠绕,最是催发其生长的药剂。不言而喻,即言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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