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在巴黎被攝影師高速追逐後發生致命車禍，給她的兒子威廉和哈利留下了永久的印記。在他們看來，王室和媒體之間存在病態的關係，他們是這種關係中受虐待的一方，他們從小就發誓絕不參與其中。

社群媒體的興起為年輕一代的王室成員提供了途徑，可以繞過他們所唾棄的小報，他們可以在Instagram和Twitter等流行平台上發布自己精心策劃的新聞和照片，同時不受倫敦報紙或潛伏狗仔隊的干擾。

但現在，他們正在網路的荒蠻世界體驗公共生活的陰暗面。凱瑟琳的照片發布在社群媒體上，被世界各地的報紙和廣播公司轉載，這張照片被捲入了謠言和陰謀論的漩渦，自她接受腹部手術並在兩個月前從公眾視線中消失以來，這些謠言和陰謀論一直困擾著她。

「處理這種事肯定很難，」牛津大學路透新聞研究所主任拉斯穆斯·克萊因斯·尼爾森說。「遭受最嚴重霸凌和騷擾的往往是女性。」

當然，凱瑟琳修改她和三個孩子的母親節照片無意中加劇了這種氣氛。這在網上引發了一場新的猜測風暴，人們分享自己最中意的理論，猜測這張照片是如何被修改的，究竟是從2016年《Vogue》雜誌的封面照片上拿來了凱瑟琳的頭部，還是回收利用了去年11月拍攝的一張家庭照片。

視覺調查人員駁斥了這兩種說法，但這並沒有阻止最初的帖子的病毒式傳播，其中一篇宣稱使用了《Vogue》照片的帖子獲得了超過4500萬的點擊量。

凱瑟琳努力控制自己的形象，但卻陷入了一種和她的一些王室前輩別無二致的困境，網上追逐的狂熱程度絲毫不亞於在巴黎追逐戴安娜的攝影師，令她深受其擾。

「如果王室成員和他們的工作人員以為社群媒體可以讓人繞過把關者，或者控制敘事，那他們肯定沒有注意到梅根·馬克爾經歷了什麼，」尼爾森說。

「這些空間非常模糊，」他說，「在這裡，人們想要的東西與令人深感不安的東西密不可分。」

2015年，威廉和哈利首次正式涉足社群媒體，當時他們和凱瑟琳一起開設了共享的Twitter和Instagram帳戶。一個早期帖子顯示，在一堂籃球青訓課上，哈利踮著腳尖，站在身高約2.2米的美國退役籃球明星迪肯貝·穆托姆博旁。

第二年，哈利遇到了美國女演員梅根，由此見識到了一個狂熱而專業的社群媒體用戶。梅根當時經營著生活方式部落格The Tig，她稱之為「挑剔品味中心」。《時尚》(Cosmopolitan)雜誌說，它「正在成為下一個Goop」——也就是演員格溫妮絲·帕特洛擁有的健康品牌。

在和哈利的戀情公開後，她關閉了The Tig。但她把自己對社群媒體的精明運用帶進了王室。這對夫婦2020年宣布計劃退出王室時，他們是在Instagram上發布了這一消息，並在「蘇塞克斯王室」網站上公布了該計劃，網站由設計The Tig的同一家多倫多數字公司設計。

當梅根在網上被辱罵時，哈利將其歸咎於充滿敵意和種族主義的媒體報導。他在回憶錄《備胎》(Spare)中寫道，在他2018年結婚前的18個月裡，小報對梅根的無情報導「引出了所有的網路噴子，他們正從地窖和巢穴裡爬出來」。

「自從我們承認相戀以來，」哈利說，「我們就被社群媒體上的種族主義嘲諷和死亡威脅淹沒了。」

然而，就凱瑟琳的情況而言，缺乏新聞報導可能是導致網上謠言不斷湧現的原因。凱特和丈夫威廉在肯辛頓宮辦公。在凱特手術後，肯辛頓宮為她蒙上了一層隱蔽面紗，沒有透露她的病情或恢復情況，只是說她將在復活節後重新履行王室職責。

「凱特對自己的健康狀況近乎保持沉默，她完全有權這樣做，但這驚動了媒體，在社群媒體上引發了一場狂熱，主流媒體也從中受益，」BBC前王室記者彼得·杭特說。

儘管對王室的報導如饑似渴，但有些話題是不能談論的。例如，關於威廉和凱瑟琳婚姻狀況的流言蜚語一直在網路的陰暗深處流傳。但在英國嚴格的誹謗法約束下，報紙嚴格遵守隱私保護準則，因此這些流言幾乎從來不會出現在報紙上。

上週，美國八卦網站TMZ上出現了一張凱瑟琳和母親坐在一輛車裡的模糊照片，出於對肯辛頓宮呼籲讓她安靜休養的尊重，英國報紙沒有刊登這張照片。

即使是現在，在凱瑟琳承認她修過那張照片之後，一些小報仍在為她辯護。魯珀特·梅鐸旗下的《太陽報》報導王妃時一般採用友好的姿態，該報在頭版寫道：「放過凱特吧。」它還寫道：「攻擊編輯過的照片是荒謬的」。

專家表示，王室面臨的風險是，凱瑟琳對這張照片的修改會讓他們發布的其他新聞和圖片受到質疑，從而令王室失去接觸年輕人的一個有用管道。一些小報公開對她表示懷疑。「凱特的照片是如何成為公關災難的？」《每日郵報》發問。「凱特的照片炸彈！」小報《Metro》宣稱。

「社群媒體對王室來說應該是雙贏的，它是一種手段，可以在不受質疑、不被篡改的情況下傳播他們的信息，」杭特說。「雖然大多數人可能會原諒並忘記這件事，但風險是信任受到侵蝕，而信任對君主政體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王室的信譽可能不是唯一的犧牲品。尼爾森指出，在最近的一項調查中，69%的英國人表示，他們對互聯網上的真假難辨表示擔憂。這是在關於凱瑟琳的謠言和不實信息的漩渦之前。

「這很可能會進一步加劇人們對他們從新聞媒體和社群媒體上看到的許多內容的懷疑，」他說。「這幾天的事讓人們對信息環境更沒信心了。」